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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滩

1。刚刚还在饭桌上挨着坐的两个人,坐上公交车以后,一个不假思索地坐在了前排位置,一个顺着习惯摇摇晃晃地走到后排坐了下来。 2。看《烟花》的时候你问我还会不会在同一场碰到,我笑着说不会,你有点意外。其实,那是因为我知道,上一次的相遇不是什么碰巧,而是我长久的小声祈祷所换来的奇迹。奇迹,只能发生一次,不然就显不出它的珍贵。 3。我用了一个蹩脚的借口问你能不能陪我,打字打到“陪我“的时候,又无奈地删掉,换成了”帮我”。 4.金瑗妈妈过来敬酒的时候说:“女朋友们”,你坐在我旁边,我和你都没有听见。她们说起以后,过了一会,你又提起了这件事。回家路上你发消息过来,又提起了一次:“不过就是聊天嘛” 5.他每次看到有人背着和自己之前背过的同款的书包,都会在心里对那个人有莫名其妙的好感,想着自己没有办法而丢掉了的东西,还在某个地方好好的活着,就总是感到一阵欣慰。 6.他曾经觉得一切令人安心地理所当然,就像天空永远都是蓝色的,每天都能遇见她,回家的时候晚饭总是做好了。殊不知仅仅是遇见,其实也是一种难得的奢侈。 7.那个女生张着她的左手,在书架之间逛着。看一眼书架的序列号,看一眼左手。我想她大概是把要找的书写在了手上。想到“用手机拍照不就好了”的时候,不禁笑了一下。 所有的书都乖巧地睡着。图书馆灯光柔和。我走过那个女生,同意了她的做法比较高明。 8.手镯、泪蝶、救了一个妖精、关于自身,关于拒绝自己与失败,关于接受 9.我觉得他像是那种人,对话永远只在表面进行,比如说,他愿意和你聊今天预报有雨却没下,却会在你问他喜欢什么电影的时候泛泛地答一句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连想也懒得去想,就像打羽毛球的时候给他发了一个特别容易扣的球,他却轻飘飘的打了回来。打在一个不用认真也能接到的地方。 10.高考前几天的一个晚上,半梦半醒的时候我对自己说,对于每一个考生来说,只有零或一百,没有中间值,概率在我们身上不起作用,或者失灵。录取这个学校的概率不是百分之多少,而只是取或不取。 11.刚好偏离世间俗常一点点的生活。

12.死灭与电话亭

13.为国王数云的职业 看上去最为与世无争 气象大臣要求将数量增加三分之二 不然与农业增产数据不符 因为不合作遭到杀害

  1. 死灭与电话亭 存在 被需要 标志地点 确认距离 爱 锚 电话亭作为已经不被需要的事物 而我常常利用它确认自己的位置

15.我21岁那年 有很多我不能理解的小事 然后有很多我不能理解的大事。

  1. 我叫阿紫 你为什么不改名? 重名

17.关于草坪和不同的时态 停车场 告示牌 同一个地点的不同时间的表示 两个对话的人物

18.温和な死滅。 悬在头顶的恐怖轨道突入自认为安全的现实生活

19.梦到草原 可是只有草原 连天空 羊 什么样的羊都想象不出来 无望的高中 可是主人公与村上的区别是他有唯一不能放弃和妥协的东西作为自己的确认 让他爱—妄图拯救一个人

  1. 腐败的一代 一个打心眼里没有喜欢过东西的人。恋爱三次就会失去兴趣。让他觉得自己很投入 并且失败。心在活着的过程里腐败。

看不懂的人别看 21.土豆和一个少年的死

土豆,关于土豆我只知道它的茎块,我只见过可以食用的土豆和发芽了的土豆。我没有见过土豆的花——如果土豆有花。

这个少年比我更少一些伪善,而且离这个世界有距离,我要旁观他的死亡。请你运用自己对帅哥的所有理解,想象一名绝伦的帅哥。他,呃…和这名帅哥没有丝毫瓜葛。他的外貌就像篮子里的水一样,最终从记忆中一滴不漏地漏光了,不留下一点印象。

少年和这个世界上穿黑色衣服的人发生冲突,为了帮助别人。但在此之前他和我聊天。

22、在地下剧场我等了一整首歌的时间,那个idol并没有跳到我身上。

23、一只猫突然被无害化处理 将人的天性的善良与系统的残忍写成饲主之前经历的几个故事

24.寻找安娜 小时候我遇到安娜,在她面前我无法说谎 她就是我的良心

25.虛無與芝士麵包

  1. 停不下来的我们 女主人公被试卷的边缘划开手腕

27.你正好是被征兵的第30w名,你想这个国家凭什么不能只征299999人

28.中国人每个人出生头上都悬着一把剑,中国人的一生就是祈祷剑不要落下的一生,有的人的剑一生未落,有的则很早就落下了。

27.我的朋友戴珈

去地坛

心血来潮去地坛转了转。 许多年前旅游业还没有开展。现在算是不好不坏地开展起来了。去地坛是找不到安静的,我不知道平时怎么样,今天的地坛还不如我们学校安静。“十五年中这古园的形体被不能理解它的人肆意雕琢,幸好有些东西是任谁也不能改变它的。” 那些东西还在吗。 我不知道我在向地坛要求什么,本来我也只不过是从史铁生的文字里窥见它而已。古树是有的,都已经被围起来了。“它们没日没夜地站在那儿从你没有出生一直站到这世上又没了你的时候。”是这样的,史铁生早不来地坛了,它们还是没心没肺地站着。但我不是来找它们的。古殿也是有的,门票却是要另外收费的,并且古殿檐头也并没有风铃声。有很多小孩子,还有一些老人。中年人这个时候是不愿意来的,他们还有远为要紧的事情去做,远为出名的地方去逛。 青年人很少,我一个人绕着园子慢慢地散步。地坛太小了。我不知道它是怎么盛下那么多思量的。 坐公交车的路上,报站地坛东门,坐在我前面的一对情侣说要不要去看看,毕竟“史铁生…”什么的,然而他们终究没有下车。 我也并不是在向地坛要求一个作家的影子,甚至不是他车辙的旧迹。也许我只是单纯想来看看,满足我自己的一个幻想。 我为地坛勾出了许多的样子。许多的地坛在我的幻想里横七竖八地躺着,都是模模糊糊的,染着不同情绪的色彩。我原先并不知道地坛是什么样的,无非是想,大概是某种的感觉吧。 文字就是这样,千把字万把字下来看上去好像把一个东西写透了,实际只是新造了一堆影子出来。 那就当我是去地坛找影子的吧。 证明影子的机会摆在眼前的时候,是不得不去的。即使你已经提前知道了,现实地点是永远无法配上影子的。这一点不用雅克拉康提什么大他者和客体小A,只是一个常识而已。但影子太单薄了。我们无法光靠影子生活,所以命中注定般地还是得去。 我去地坛也许就是为了把那些影子固定来下,以后它们再浮起的时候,就会被这个唯一现实的地坛钉在那儿,让我得以直视它们。哪一部分是我擅自加上去的,哪一部分确实如此,哪一部分我压根就没想到。 我也没有想到我会以这种形式,在这个时间进入地坛。就像史铁生也只是随便进去了而已。偶然性就是这么个东西,我们被抛到世界上来生活,随随便便的游来荡去,碰到了舍不得的东西,就以为那是缘分。我们随便遇上的事物就这样在我们身上生根发芽。我们不能左右的事物接二连三的发生,我摆出一幅苦笑的样子,老老实实的在地坛里绕圈子。 当然地坛以前是不要门票的。以前上下班的人还会因为抄近路这种理由在园中穿行。这足以证明,地坛总是不起眼的,三四十年前无人问津,现在则只是多了一点人声。要比及其他名胜,那是想也别想的。 可以这么说吗,史铁生毕竟还是幸运的,因为他有地坛。但当时的地坛恐怕也不是一片沉寂。有夫妇,唱歌的人,小孩子,捕鸟的,长跑的。我忽然想恐怕也不会比今天安静。 史铁生也是在自己的影子里待了十五年。他人在地坛,看到的却是地坛的影子。 这样一来我安心多了。我不用非在地坛看到什么为准。随便看看就行了。虽然我常常会觉得少了什么,但我毕竟看不到别人眼里的影子。 后来史铁生也不常去地坛了。我已不在地坛,地坛在我嘛。把地坛打包装在心里带走是很方便的,这样闭着眼睛跨过那条不存在的线就能得到安宁了。 对我来说,我暂时没有那样的地方。所以在地坛是待不住的,地坛里什么也没有,是一片不属于我的地方。 我努力避开人群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却发现几乎到处都有人。总算坐下来以后,却又特别的闲。看着荒漠一样的天空,阳光像一种丝绸。我本来想在地坛里写完的,但坐在那里却什么也写不出。史铁生说他最初在地坛写东西的时候,有人走过他就会害羞,合上本子叼着笔。今天可以用手机写,人们顶多觉得你网瘾深重。但我什么也没写。 我不能说出到了地坛我已失去的东西,因为如果我还能说出,那实际上我还在内心里占有它。真正失去的东西是没有痕迹的,一如死亡。 在走出南门的那个瞬间,我看着其他人买票走进地坛,忽然想,这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所以我并不是来这里找东西的。 我只是花了来回两个小时的车程用力路过了它。

纳粹

我现在已经工作了,做着一些无意义的重复劳动。日子真是无聊,但怎么说呢,小日子过的还行,我这个人对经济政治也没什么兴趣,我也不去关心那些我搞不懂的事情,最近那些博眼球的新闻我都懒得看。有些事情你越了解就越拿不准,比如说很多迹象都表明国外有很多人都不希望我们实现复兴,也不希望他们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强盛的国家。国内呢又有很多人捣鬼,历史作证,那些银行家,资本家,都是一些容易卖国求利的人,还有一些不明所以的自由派,天天呐喊一些不存在的人权问题,还好现在国内舆论给搬回来了,最高学府的学者也开始反驳这些人——教授说的话,总是对的——搞得他们不是无地自容搬走了就是被抓了,看着解气。我不相信代议制民主真能给这里带来什么繁荣,只有民族复兴才能真让人扬眉吐气。我相信不受束缚的强有力的铁腕一定能解决这些问题,并且带来更多的工作岗位。要不然我们不可能改变贫弱的状况。虽然也有问题,但我们的盛世不是还在后面等待吗?

——1933年面粉加工业Müller

湖底睡着鲈鱼

回收可燃垃圾的日子,乌鸦总是格外兴奋。这些被法律保护的鸟类在城市中优哉游哉,丝毫不用考虑人类的睡眠时间。只要你比整个城市醒来的稍早一些,它就空旷得如同一个谎言,尽管不久之后电车会被人群挤满。

我不喜欢北京这座城市,然而北京的凌晨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只有路过的鸽子,连乌鸦声都没有。光线似乎以与往日不同的角度反射,导致一切都像低成本文艺片里的调色,鲜明而冷艳,冰薄荷的味道。在这种情况下,她站起身转而走向一只路过的鸽子,天蓝色的短裙,转动的亚麻色的头发。我用双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搭出一个方框,闭上左眼架在右眼前。中国的鸽子被人伤害的太多了,所以她没有办法靠近那只鸽子,再迈出一步,它就毫不犹豫地飞走了。

我们走在池袋的某条路上,应该是在首都高附近,三四点左右日本的高中生都放学了,穿着比塑料降落伞好看上一个人的青春分量的学校制服,他们三三两两地路过我们。再往前走,是一大群鸽子。在这之前,我并没有在日本见到过如此一大群鸽子。路的中央自不必说,连右手边的房檐和窗台上,也都立满了鸽子。就好像整个池袋的鸽子聚在一起开会,决定它们以后的去路。

来东京这么久了,我从没见过这么多鸽子,只见过乌鸦,我苦笑说。

她依然朝鸽子走过去,鸽子贴在她的脚边,像一只乞食的猫。

我想起在老家,小时候放学路上,我在路边摊买了一串肉串,尽管肉的成分令人生疑,但在我花了一个小时自己回家的路上,什么热乎乎的东西都会很好吃。在我开动之前,我遇到了那条流浪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任由自己的冲动给了他一半的肉。对狗来说,流浪街头时任何热乎乎的肉也都会很好吃。不出意料地他意犹未尽地看着我,于是我的手里只剩下了空空一根竹签。

他一路跟到我家楼底,可是我挥手让他走了。我甚至都没有问妈妈能不能养他。我一闭眼就是我妈拒绝的声音。我赶了他三次左右,记不太清了。

我说我是猫。

在上课的时候,35岁左右独身的日本男教师说,ヤマアラシのジレンマって知ってます?我从eva里知道了这个典故,简单来说有点像互相依偎的刺猬。互相依偎的刺猬?

我们去水族馆看了水獭,三只水獭在サンシャインシティ准备的玻璃箱里大打出手,实在算不上什么浪漫的事情,但又像是普通在玩耍而已。

我们走了很长一段路,回到家她把水獭的视频翻出来重新看了一遍。路上我们看见一座很高的四方白塔,走近看发现属于丰岛区的一家清扫公司。我疑心是焚烧垃圾用的。她买过bts的专辑,她说是为了里面的卡片,实际上还在听数字音乐。她喜欢印有兔子图案的被套和拖鞋。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欢,但她经常喝酒。她给了我一包抽剩下的烟。她不喜欢和我AA,而是某次我付钱下次她付钱。我们从来不是男女朋友。

我没有再见过那么多的鸽子,我经常看很多的SNS平台,偶尔也说几句话。可是我觉得我并没有那么喜欢看手机。大家都有自己的盾牌,我觉得我也有。有时候我会故意带上卫衣的兜帽,即使我不冷,也知道那样不算好看。

时不时地,电车会遇上人身事故,那一天并没有,但是那一天电车突然急刹车。戛然而止。像订阅了很久的博主突然停更了,你不知道他是被抓走了,还是出意外了,还是病死了,又或者只是单纯不想更新了。我和她都知道编程随想,当然这句话补得有点多余。

我在这篇文章中大概写尽了我一生会写到文章里的小动物们。


心血来潮去地坛转了转。 许多年前旅游业还没有开展。现在算是不好不坏地开展起来了。去地坛是找不到安静的,我不知道平时怎么样,今天的地坛还不如我们学校安静。“十五年中这古园的形体被不能理解它的人肆意雕琢,幸好有些东西是任谁也不能改变它的。” 那些东西还在吗。 我不知道我在向地坛要求什么,本来我也只不过是从史铁生的文字里窥见它而已。古树是有的,都已经被围起来了。“它们没日没夜地站在那儿从你没有出生一直站到这世上又没了你的时候。”是这样的,史铁生早不来地坛了,它们还是没心没肺地站着。但我不是来找它们的。古殿也是有的,门票却是要另外收费的,并且古殿檐头也并没有风铃声。有很多小孩子,还有一些老人。中年人这个时候是不愿意来的,他们还有远为要紧的事情去做,远为出名的地方去逛。 青年人很少,我一个人绕着园子慢慢地散步。地坛太小了。我不知道它是怎么盛下那么多思量的。 坐公交车的路上,报站地坛东门,坐在我前面的一对情侣说要不要去看看,毕竟“史铁生…”什么的,然而他们终究没有下车。 我也并不是在向地坛要求一个作家的影子,甚至不是他车辙的旧迹。也许我只是单纯想来看看,满足我自己的一个幻想。 我为地坛勾出了许多的样子。许多的地坛在我的幻想里横七竖八地躺着,都是模模糊糊的,染着不同情绪的色彩。我原先并不知道地坛是什么样的,无非是想,大概是某种的感觉吧。 文字就是这样,千把字万把字下来看上去好像把一个东西写透了,实际只是新造了一堆影子出来。 那就当我是去地坛找影子的吧。 证明影子的机会摆在眼前的时候,是不得不去的。即使你已经提前知道了,现实地点是永远无法配上影子的。这一点不用雅克拉康提什么大他者和客体小A,只是一个常识而已。但影子太单薄了。我们无法光靠影子生活,所以命中注定般地还是得去。 我去地坛也许就是为了把那些影子固定来下,以后它们再浮起的时候,就会被这个唯一现实的地坛钉在那儿,让我得以直视它们。哪一部分是我擅自加上去的,哪一部分确实如此,哪一部分我压根就没想到。 我也没有想到我会以这种形式,在这个时间进入地坛。就像史铁生也只是随便进去了而已。偶然性就是这么个东西,我们被抛到世界上来生活,随随便便的游来荡去,碰到了舍不得的东西,就以为那是缘分。我们随便遇上的事物就这样在我们身上生根发芽。我们不能左右的事物接二连三的发生,我摆出一幅苦笑的样子,老老实实的在地坛里绕圈子。 当然地坛以前是不要门票的。以前上下班的人还会因为抄近路这种理由在园中穿行。这足以证明,地坛总是不起眼的,三四十年前无人问津,现在则只是多了一点人声。要比及其他名胜,那是想也别想的。 可以这么说吗,史铁生毕竟还是幸运的,因为他有地坛。但当时的地坛恐怕也不是一片沉寂。有夫妇,唱歌的人,小孩子,捕鸟的,长跑的。我忽然想恐怕也不会比今天安静。 史铁生也是在自己的影子里待了十五年。他人在地坛,看到的却是地坛的影子。 这样一来我安心多了。我不用非在地坛看到什么为准。随便看看就行了。虽然我常常会觉得少了什么,但我毕竟看不到别人眼里的影子。 后来史铁生也不常去地坛了。我已不在地坛,地坛在我嘛。把地坛打包装在心里带走是很方便的,这样闭着眼睛跨过那条不存在的线就能得到安宁了。 对我来说,我暂时没有那样的地方。所以在地坛是待不住的,地坛里什么也没有,是一片不属于我的地方。 我努力避开人群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却发现几乎到处都有人。总算坐下来以后,却又特别的闲。看着荒漠一样的天空,阳光像一种丝绸。我本来想在地坛里写完的,但坐在那里却什么也写不出。史铁生说他最初在地坛写东西的时候,有人走过他就会害羞,合上本子叼着笔。今天可以用手机写,人们顶多觉得你网瘾深重。但我什么也没写。 我不能说出到了地坛我已失去的东西,因为如果我还能说出,那实际上我还在内心里占有它。真正失去的东西是没有痕迹的,一如死亡。 在走出南门的那个瞬间,我看着其他人买票走进地坛,忽然想,这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所以我并不是来这里找东西的。 我只是花了来回两个小时的车程用力路过了它。


八月长安

我要酸死了。(褒义)指青春期复杂情感的一种宣泄。鉴于我不想用青春文学来称呼你好旧时光,我还是把它算作成长小说吧。之前是我估计错了因为看肖龙说他去买“言情”的书。这确实是一本成长小说,我之前也看过一本成长小说,那就是毛姆的《人生的枷锁》,一本厚到让我绝望的小说。不过却没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连主人公名字都忘了。所以这是第一本感动到我的成长小说,也是客观意义上我第一本看的“青春文学”。 你好旧时光里的人物都很容易记,余周周,林杨,楚天阔等等。我是个经常忘记别人名字的人。 啊,如果你想老葛为什么打这么多字,一是因为我三点就醒了实在睡不着,这边狗吠和鸡鸣无缝衔接,二是看完这种书很想找人聊天。 我之所以管它叫成长小说是因为这实在是一群人的成长故事,这当然是余周周的故事,可是八月长安对待每一个角色都是认真的,都有去描写他们的成长,所以我觉得,这是属于一群人的故事。 平行的看每个人首先都要和成绩单挑,这就是在人生的枷锁里见不到的主题,却是每一个中国学生都刻骨铭心的东西。成绩、分数在每一个阶段都是学生“等级”上升的通道。八月长安明白这一点,虽然她未必赞同。最明显的例子是许迪,通过奥数“翻身”。翻身就意味原来是有底层这种东西的。什么底层?鄙视链的底层。没翻过身的人会怎么样?可能最后就像余周周的初中同桌一样走人了。 你看,我只记得他姓马,忘了他叫什么了。 正好我目前的人生经历只有到高中。不过八月长安也看出来了,有些东西比分数本身更为深刻地影响着学校。小学反而是最势利的,首先是小学生不懂“伪装”,高中生反而不会那么赤裸裸地攻击同学。你有名(詹燕飞),你有钱——实际上是你爸妈有钱,有地位(林杨)日子就容易过,这是事实,虽然最早看的时候我很难受,和你说过不知道为什么看不下去了。 我停顿的地方就在林杨老妈把他们俩拆开的地方,拆开的办法是遥控学校里的老师,而学校里的老师之所以会被遥控是因为林杨家的条件。逻辑清晰。 虽然没有人考虑过余周周的感受。 而且小学里的分数不像初高中那么有区分度,实际上一到有区分度的“奥数”有人就可以翻身。 在学生看来,鄙视链的顶端是老师。底端是被老师讨厌的人。余周周的老师的喜恶,取决于家长有没有送钱。 余周周长得很好看,但一开始她没有钱,也没有很好的分数,所以过得很惨。 詹燕飞一开始长得很好看,后来发胖了,失去了颜值,失去了电视台,最终又被大家鄙视。 家庭条件(经济)、分数、颜值。 大概是看到这些东西的为所欲为让我很难受吧。 因为我随便往下推了一步,要是余周周初中成绩不好呢?要是她不好看呢?要是她的妈妈没有那份工作呢? 要是她既不好看又不聪明又没有钱呢。 她是不是就不值得人的爱了呢。是不是就没有林杨,也没有陈桉了呢。就算她再怎么努力,就算努力也是一种“天赋” 虽然我用的是“是不是”的疑问句。 这样我们就来到了初中,余周周成了一个不用人担心的人,开始有她的光彩。她离开了原来的鄙视,最主要的是离开了野种的诅咒。这里很重要的是,她还在躲避那个身份。 我上述的那种担忧落到了辛美香身上,糟糕的家庭背景,一开始很胖需要减肥,分数糟糕。她符合鄙视链的所有要求,而上升的唯一办法是靠她“疯狂变态的自我改变”,“天赋般的努力”。 也有人觉得这很麻烦,也从没考虑过“上升”这种事情,那就是温淼,不过他后来新加坡去了,so whatever。 令人感到欣慰的是在辛美香称为辛锐之前,在她一无所有的时候,余周周愿意和她做朋友。 从初中开始每个人都在和成绩单挑,每个人都想通过成绩获得什么。成绩里有那么多的欲望,所以有那么的吸引人,所以学生把自己的青春都给了习题的海。除了成绩还有排名,所以遮遮掩掩不让人知晓“学习”的秘密。学习的价值从了解世界探求自我,变成了简简单单的疯狂竞争。 按要求叫的狗,获得最好的骨头。 每个人对成绩想要的东西反应了他自己的性格,而他的性格又受到他自身环境的影响。我们还是先平行的看,辛美香要的是恨的完成,成绩是她的武器,打压所恨的人。沈屾(吐槽名字难打,不下于亓老师)要的是自尊,证明自己不需要别人的恩惠,也不比师大附中差。余周周想要保护妈妈,想给妈妈争气。即使在她死后,余周周在见爸爸前也必须考到第一,就是因为这个。林杨想要余周周,这家伙是这本书里我最喜欢的角色,叫他考第二就考第二,乖死了。楚天阔想要“将来”,凌翔茜要宠爱。 因为高中和初中差不多所以我混着讲了。 那么成长在哪里? 成长在于明白分数不是唯一的东西,所以余周周要一直问“梦想”,要去和陈桉旅游,要看动漫,要在政治课睡觉,要明白自己是谁,为了什么而活着。 林杨要想念余周周,要想尽办法巧遇余周周,要和余周周一起走,要给余周周打电话,要明白自己对余周周的感情,要冲动地和余周周表白。 凌翔茜要小心翼翼地给楚天阔发短信,彦一和辛锐要有他们遥远的东京。 为了让我们明白这一点,八月长安还设置了一对矛盾人物。米乔和楚天阔。 米乔是对这种体制和体制中人的讽刺。 要是你 死在了高考前 你能说,你的人生 有什么样的意义。你压抑了那么久,有什么意义。 楚天阔是分清是非轻重的功利思想的受害者,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凡影响到他学习的事情,影响到他考试,影响到他升学的事情,他都和它们说了再见。和别人真诚的爱说再见,和自己爱别人的能力说再见。甩了凌翔茜,不去找凌翔茜。 奔奔始终游离在体制外,告诉余周周另外一种可能。 有些东西我没提,因为一本书主题很多,我挑一点讲。 好了平行观点结束了,接下来我们看看人物互动。 我说过,上述的世界观里鄙视链顶端是优越的家庭条件,高分,高颜值。然而这不是构成这本书世界观的所有,否则它的价值观很成问题,更多的它是把这种鄙视链当作一种现实去消化,这种消化的过程,就是一种成长。世界就像那场物理实验一样,有影子,也有光。 最明显的一点是对他人的关心,这一点帮助人物打破绝对利己的诅咒。 余周周之所以说陈桉是神仙,是因为他确实是神仙。他是一个遥远神秘的上帝式的人物,后来我们才知道他几乎把余周周的经历先过了一遍,所不同的就是他经历的时候只有他自己。而余周周有陈桉。 如果陈桉绝对利己,绝对拜倒在上述所说的鄙视链顶端中的话,他是根本不会顾及余周周的,正因为他对余周周的关心,推动了整本小说的演化发展,为余周周带来了不一样的成长体验,多少有点温暖的成长。这个体验的顶峰就是陈桉自以为可以离开了的时刻,不出意外的话。 同样的,林杨也是上述价值的反抗者,他成长的过程在于,小的时候他没有办法左右自己的感情和命运,说被拆散就拆散,一点办法也没有,但高中他可以对着电话那头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他最终明白了余周周对他的意义,明白了某个人的价值,是高于那些世俗眼光的。 亲情友情爱情,八月长安都写了,她写这些的时候下笔是温柔的。 虽然八月长安用“对你好的就是你的好人”这种简单的句子告诉我们,我们是非常非常关心自己的,关心到其实我们根本不在乎那个好人对其他人怎么样。但我们自己同时也是关心他人的,这样的关心并不要求什么,它是一种光源,一种热源。比如余周周改变了辛美香,比如蒋川去找凌翔茜,比如余周周和林杨弃考,比如小学里余周周和发胖的詹燕飞,比如很早很早的时候,余周周想要保护奔奔。谈这种感情的来源要么是心理学问题要么是哲学问题,但很明显,人是有这种感情的,所以我们才会觉得温暖,即使世界有时候是冰冷的。 你在北极走着,冻得要命,看见一只毛茸茸的北极熊,它知道你很冷,走过来,抱着你。你知道北极熊食肉,但它不咬你,就那么抱着你。 有一头北极熊抱着你,和所有北极熊都想吃你,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世界。

所以到头来我明白了,并且把你好旧时光看完了,番外还没有看,晾一会儿。


矛盾及其对人物的影响 社会阶级矛盾。 1. 现实主义 理想主义(蓝水) “野种” 奔奔 2. 陈桉(1、2)、林杨 3. 幼儿园 4. 小燕子使得余周周怀疑自我 5. 不同家庭的矛盾 余婷婷(余玲玲日记,秘密) 6. 沉默、母亲暴躁批评八十四分,母亲的变化是一种投射(工作,家庭口角)【开始画画,明白自我扮演无效后转扮演命运也即操纵人物以完成化情) (社会侵入学校)等级矛盾 老师,班干部与平民学生 巡视的班长詹燕飞(整队)、徐艳艳(孤独、平凡) 学校原生的矛盾 1. 老师与学生的矛盾 分数与奖惩 拼音40分、橡皮(黑色星期二) 2. 老师与家长之间的矛盾 收取“上贡” 3. 被老师夸奖 4. 少年儿童故事大赛(引发上升欲望、曾有一次不上进因为没有表扬)特等奖

家庭矛盾。悲剧 喜剧 两性的矛盾(身体发育和起哄配对)


读书记录

         2018年阅读记录

存在主义简论 通往奴役之路 中国哲学简史 文学理论(未完) 慢、好笑的爱 权力意志与永恒轮回 爱情与其他魔鬼 心是孤独的猎手 乌合之众 刺杀骑士团长 过于喧嚣的孤独 下流社会 低欲望社会 假如真有时光机 中国国民性演变 饥饿的盛世 大明王朝的七张面孔 2019年读书记录 红玫瑰与白玫瑰 瞧,这个人 尼采 悲剧的诞生 鼠疫 墙 我的职业是小说家 青色时代 情人 渡边淳一 这不是一只烟斗 什么是批判/自我的文化 疯癫与文明 天朝的崩溃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战后日本经济史 秒速五厘米 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 胡适散文集 浮生六记 存在主义咖啡馆 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 小径分岔的花园

2020年 風の歌を聴け(且听风吟 1973年のピンボール (1973年的弹子球 神の子供たちはみな踊る(神的孩子全跳舞 東京奇譚集 规训与惩罚——监狱的诞生 小说面面观 罪与罚 给一个青年诗人的十封信 里尔克 ノルウェーの森 (挪威的森林 可愛論 偶像的黄昏 宮沢賢治の視点と心象

2021 异端的权利 金閣寺 羊をめぐる冒険 (寻羊冒险记 村上春樹翻訳ほぼ全仕事 村上春樹 短編集1 第二性 人都是要死的 厌女 国语1

尼采三书 权利意识 p229

维特根斯坦说逻辑与语言

日本人養成講座

想看:逻辑哲学论 文化与价值 哲学研究

论文化与价值 p13 B561.59 w447a

仮面の告白

スプートニクの恋人

色彩を持たない多崎つくると、彼の巡礼の年

語り得ぬもの:村上春樹の女性表象


阿Q超能力 审查消失 其实是元宇宙 vpn=避风港 第一部分引入超能力概念 人的消失 第二部分超能力导致的现状 知识的匮乏 交流的贫瘠与不便 第三部分原理 点出存在于元宇宙 引入避风港 第四部分讽刺在避风港的芝麻人


責任を避けるやつ 他人のせいにする すぐに逆ギレ 具体的なことは一切しない めっちゃ文句言う

初中 挪威的森林

初中补完数学课从闷了好久老师的房子里出来同学都被接走了快到秋天淅淅沥沥的下雨拿起手机第一次打开anyview阅读开始看挪威的森林 等着看完写读后感发给她看不知道世界上同时发生着很多不幸对常熟的高中充满了幻想 远处车灯扫过自己避开深深浅浅的水坑空气里有一股好闻的味道 时间膨胀又收缩故事起起伏伏好像永远不会结束 关于人生最宏伟的构想是翘了下节数学课去体育馆打球 然后爸妈的车开到了小区爬上车回到家里

寂寞像冬天树的枝桠 在蓝天下显得刺眼


小孙说:我没有妈。 A同学说,你好惨啊,怎么没妈。B同学说,真不公平,别人都有妈,你却没妈。 这时小赵跳出来说,我不信,我有妈,我身边同学也都有妈,怎么到你这里就没妈了?是不是谁指使你这么说的!你造谣吧,我看你前天还和一个中年妇女一起回家的。 小孙说,我真没有妈,那是我阿姨。 A同学这时说,我有点怀疑了,你有妈装没妈,骗我同情想利用我。B同学这时说,我们应该理性一点,先调查一下,看看小孙是不是真的没妈。C同学说,这该多伤害小孙感情呀。 小赵又说,我开始也同情小孙,毕竟没妈的小孩谁不同情呢,但我突然想到,小孙之前一直不提自己没妈,为什么今天突然提出来,肯定是因为他爸想骗我们给小孙捐钱,其心可诛。 A同学说,小孙有点坏了,平时倒没看出来。B同学说,小孙***。C同学刚想把小孙的户口簿拿出来,就被小赵等人拖走了。 同学们都觉得小孙是一个有妈装没妈的小孩,经常骂他。


看不懂的人别看 21.土豆和一个少年的死

土豆,关于土豆我只知道它的块茎,我只见过可以食用的土豆和发芽了的土豆。我没有见过土豆的花——如果土豆有花。

这个少年比我更少一些伪善,而且离这个世界有距离,我要旁观他的死亡。

请你运用自己对帅哥的所有理解,想象一名绝伦的帅哥。他,呃…和这名帅哥没有丝毫瓜葛。他的外貌就像篮子里的水一样,最终从记忆中一滴不漏地漏光了,不留下一点印象。

少年和这个世界上穿黑色衣服的人发生冲突,为了帮助别人。但在此之前他和我聊天。

这是必要的


隐喻不够 前几部 陨石 大雨 311

お返し申す 廃墟 神 人類社会 自然

公路片 冒险 明确目标 被卷入

2023 未来 時間設定 设置太早事件已经过去 音乐

J-pop

情绪摇滚

流行朋克


写在铃芽户缔中国上映前

我在去年九月份发过一条朋友圈,说只要新海诚还在做电影一切就会好起来的。对我来说确实是这样的。

2022年11月某天晚上,我打开toho网站,蹲到零点火速抢购11月12日新海诚舞台挨拶的电影票。舞台挨拶就是说,当电影结束后他会上台和电影观众打招呼。我临到买票才知道还有这种电影票,和普通票的票价甚至都是一样的,都是1900日元。

所以我按烂了我的回车键,然而不幸的是,uq wimax作为一台无线wifi,提供的首都高高峰堵车般的网速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一屏幕的座位变红。气急败坏之下不知道为什么我买了一张九州的电影票,即使我当时在东京。当我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买错票了,垂头丧气地再次打开toho池袋的网站去买票时,发现舞台挨拶那场不知道为什么最佳观影位置空出来一张单人票。不知道是有人支付失败了还是退票了,总之我以微博热搜删帖般地速度把钱塞给了toho,终于买完了我的票。

看完电影,我才知道新海诚不光会和我们打招呼,还会回答观众的问题。结尾的时候我光听歌了,什么都没思考,只好看着其他观众踊跃举手。写这篇东西两个目的,一个是回忆一下,一个就是记录新海诚的Q&A,给马上要看电影的人做个参考。

以下内容可能涉及剧透

Q1:(笔者按:这个问题质量很高,提问者是新海诚骨灰级粉丝)为什么新海诚之前的几部电影(你的名字,天气之子)中,幻想因素更强烈,相对来说现实意味不强(即使东京被雨淹了好像也没有那么沉重),但是铃芽户缔明显更关注灾害和现实的关系?

在写新海诚的回答之前,我想留下时间请各位思考一下最近十几年中对日本来说最重大的事件是什么。

A1:因为前几部电影中出现的灾害都是比较委婉的隐喻,包括陨石和大雨,都不直接是地震。而对逐渐上了年纪的新海诚来说,他觉得这么处理已经不够了,必须直接面对3.11东日本大地震这件事。

事实上影片中也大量出现了对3.11大地震的直接描述。如果你不知道或者不在意这个点,而想要把这部片依然当谈恋爱电影或者普通的成长电影或者公路电影看,那大概率会失望并且跑到知乎写长串偏离主题的影评。在我看来,这首先是一部要疗伤的电影,这也导致它的剧情出现了一些问题,当然这要看你怎么评价了。

Q2:铃芽和草太关门的时候念的咒语是什么,没怎么听清(提问人是日本人)

A2:

かけまくしもかしこき日不見(ひみず)の神よ。

遠つ(とおつ)御祖(みおや)の産土(うぶすな)よ。

久しく拝領つかまつったこの山河(やまかわ)。

かしこみかしこみ、謹んで、お返し申す!

简单来说就是不见光的神,先祖的土地(的守护神),我把长期借用的山河还给你。影片中出现大量3.11后的废墟,新海诚说从某个角度来看这些土地是人类社会长期向自然借用以自己的意志开发的,在受灾毁坏后某种意义上是换回自然。

Q3:为啥铃芽去到日本到处旅游,有公路片的感觉?

A3:新海诚不太明白这个问题想问什么,所以简单说了一下铃芽前期是被卷入冒险,后期是成长后的主动行为。

Q4(一个自称日语不好的人):为什么影片时间设定在2023年?(日本上映时间2022.11.11),对观众来说是极近未来。

A4:新海诚希望人们看电影时,不把这件事作为已经发生的过去的时间,而是“将来即将发生”的事件来看待。

当然中国上映时比较晚,这一层不太一样。

新海诚简短的演说

在提问之前,新海诚还发表了一段小感想,一半关于电影一半关于声优。声优部分记不太清了,讲一下电影部分。

在新海诚写完电影企划的第二天,为了应对新冠疫情东京都发布了紧急事态宣言。同样也是灾害,甚至人们都“闭门”不出,这给电影增添了更多现实的意义。为了制作这部电影,他花了很多的心血,打磨了很多东西,但不知道观众会不会买账,希望观众能认真地对待这部电影。当时电影才上映第二天,他自己比较忐忑。

我的感想

我喜欢新海诚的电影,他做什么我都会去看的。他的作品里我最喜欢的依然是《秒速五厘米》,这是我看的第一部他的电影。《铃芽户缔》是我来日本看的第一部电影,这本身对我就有意义。影片的结尾,不管剧情质量到底怎么样,影片结尾那几分钟给了我很多感动和力量。(小并感)当时我刚从国内跑出来一个月,刚脱离那种在家里快要死掉了的情绪,但立马背上了考学的压力,总之不是什么特别好的状态。但是电影的画面和音乐让我暂时在其他的世界里穿梭,影院里的音响把主题曲里的「ル・ル・ルルルルル・ルルル・ルルルルルル」直接种在了我的脑子里。女歌手清澈的嗓音让我有一种躺在山林小溪里面看天,或者被缓缓托入云端放在云上,太阳照将下来的感觉。画面一如既往地细腻深情,对我来说熟悉安定。

我和朋友说,就像做梦一样。出了电影院,我说,就像做梦一样。

单翅鸟

单翅鸟为什么要飞呢
我为什么
喝下自己的影子
揪着头发作为翅膀
离开

我知道她的死讯的时候,离高考还剩下半年。那天晚上我没怎么睡着。我和她并不怎么认识,现在也想不起来那天晚上我到底在想什么,母亲和我说,快要高考了,但我还是告诉你这件事。

她到高考也没有告诉我爷爷的癌症,虽然我早就都猜到了。

王小波写人生是一个缓慢受锤的过程,在我很小的时候,看到人们截取的《黄金时代》里的名言,会觉得受锤的隐喻是钉子,后来知道不是的,是在讲阉牛和锤骟术。二十一岁肯定不是我的黄金时代,但是在那之前我确实有过很多奢望。如果仔细审视我的高中生活,当然里面会出现很多偏离目标导向的事情,我并不是一个特别擅长考试的人,却也没有在其他事情上干出名堂。倒不如说,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或者说,我该以何种方式与这个世界发生关系。

这种说法暗示了,在我高中的时候,我并不觉得我正在与这个世界发生关系,也并不觉得我活着。我在一个系统里打转,既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学有机化学,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学不好化学。

即使我现在的生活中,基本不会用到任何的化学知识,高度发达的商品社会里,任何超出常识的具体知识都会被贴心地打包装好,让任何人都能轻松地使用他们的产品。我对于原子和电离子之类的微观结构,某种元素的性质,也实在缺乏太多的想象力和兴趣。说到底,到底什么是元素?

起源于普鲁士教育改革的义务教育从一开始就类似于某种重视效率的工厂,并且它的第一要务也并不是学习,试图引导学生对世界发生兴趣。而是发明了一种便于在一定时间内灌输意识形态的系统,将一批心思很多的适龄儿童输入这个系统,然后输出一批价值观相近的人群。大家都是普鲁士人。

科举则稍微不一样些,除了大家都成了儒士以外,比较重要的是大家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背书练字,没有时间忙别的事情。要是你考不出头没法保障生活,那是你不够努力,虽然很早就有了税赋。那怎么办呢,惟有首先放弃自己的生活,貌似才能换回将来的生活。我们付出的代价如此之大(当时的全部生活),以致于我们无法忍受其遭到浪费————谁都看得出来,如果这样都考不出结果,那实在是太亏本了。

然而如果所有人都在这种绝望的漩涡里,我们除了要和自己的人生搏斗,还必须和他人的时间赛跑。王小波那会儿虽然没法上学,整天都看别人阉牛,他只是自己受锤。我们则多少还经历过轮锤锤自己的日子。更讽刺的是,当我们小心翼翼地冲过那座桥,对岸并没有所谓的应许之地。没有一劳永逸也没有万事顺遂,除了获得一些虚假的自尊心以外,生活毫不留情地将之前被我们抛下的问题一股脑地怼到眼前。

但我发觉我并不讨厌这些问题。我只是嫌我开始思考这些问题太晚。以致于它们一开始让我非常手足无措。

当你每天有好几张卷子要交的时候,你没有时间思考太长远的事情。事实上,你什么也没有,你只是疲于完成任务,然后思考怎么做可以在别人设置的评价体系里多赚上两分。直到后来生活让你意识到,你无法永远在他人的评价体系里生活,除非你真的被阉完了。当你自己给自己批卷的时候,有没有在题号下先写好一个解字真的一点也不重要。

但我们当时甚至没有余暇去思考这些问题,我们目不斜视,社会也目不斜视。就像一个滑梯,你身处其中,重力就将你下拽,没有太多的办法。有些人在滑梯外面,这我们都知道。

但不管怎么说,她死了,她将不再有必要思考所有这些事情。有些人在滑梯外面,有些人滑得比较得心应手,有些人闭上眼睛。她则最后从这些图像中消失了。

客观地说,她曾经在我看来是一个相当得心应手的人。至少做得比我好多了。在我高一和她同班的时候,我感到她将每一门学科的点数都安排地井井有条,像一个娴熟的游戏高手。我和她坐在同一排,我记得她严肃的眼神。你在一个负责跨国企业审计的审计师,或者不出名的律师事务所的实习律师身上,也很难看到那种眼神。甚至搭载了chatgpt的Ameca机器人也并不是那种眼神。我没有在我的生活中再接触到与之相近的事物,所以很难直接比喻出来,只能迂回地否定。如果一定要进行形容,我觉得像瞄准了靶心的箭,不是弓手,是那支箭。

我在实验班开学那阵子见过她的父亲,如果我的记忆准确,她的父亲穿了一件黑色的皮衣,不是西装,但没有不合适的感觉。当时需要家长签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我相信即使你把那张纸弄丢了省中还是会让你入学的。她的父亲正襟危坐甩了一下右臂,她的母亲把签字笔递给他。没有声音。

她和我是一个初中的,所以我在市一中的时候就有所印象。上高中后有一阵子我坐在她同桌的左边,隔着过道。然而除了知道她的长相以外,和初中相比,我的印象没有太多的更新。当时有人怀念她,写的文字里也没有办法给出更多的细节。只是她和她们招手说再见。隔着很远的距离。

高中的时候,我是个十足的傻X。当然现在估计也是。当时文学社招新,入社需要交一篇稿子。由于担心入社的人太少了,我问了一些人要不要写。我也问了她,倒不是因为物理距离上离得近。怎么说呢,我没觉得她会交,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毕竟99%的人都不会交。我自己被问到估计也不会交。然而我收到了她手写的读书笔记,写的是三毛一本散文的读后感。如果遇到标题合适的作文题,感觉以字迹和行文,反正得分应该比我高。

那是我和她仅有的交际。高二以后分班,再之后见到她就是跑操。跑操作为一种服从性训练发明,像是这个系统的一个明喻。总之,不管是不是雾霾天,在跑操的时候我多半能见到她。但她并没有在同班的队伍里一起跑,而是一个人,而且她总是出现在我们前面,然后被我们超越过去。她仍然在跑,姿势都是跑步的姿势,只是很慢,慢得难以置信。

再后来她就死了,suicide。我听到了一些传闻,然而对于当事人来说反正都不再具有什么意义了。对于我来说我把这理解为一种强烈的否定和拒绝。这些年里我也试图为其赋予过意义,就像我知道消息那天晚上试图去做的一样。然而毫无意外是一种徒劳。这件事并没有意义。对我来说这是一件事实,那就是她死了,不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如果说这件事有什么启发,那就是死亡变得非常真实。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死亡是一件相当不真实的事情。但现在它具有了模糊的形状,逼近我的周围。我不再只是知晓它,我记忆它,感受它。

这并不是说我狂妄到想要背负谁的死,只是对我来说,我知道当时我并没有开始我的生活,所以这提醒我,如果我在18岁之前死掉了,我将什么也不剩下。当然这不是说我现在就可以剩下什么,而是说它非常鲜明地向我展示了当时的生活有多么不情愿地贫乏。以及这一切都是怎么来的。

×

就像这个叉一样。打断连续的符号系统,突兀地,不可避免地,无可忽视地打断了我未经反思的或者不知如何去反思的生活。人终究只有自己的生命,尽管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概念非常受欢迎。没有马,也没有军靴。我们无可奈何地往前?走,仅此而已。我非常伪善地希望自己没有忘记选择停下、转身或者给这一切打上叉的人。

除开疫情期间,高三是我精神最受折磨的时候,有种奇怪的暴力冲动,希望一切都毁灭。我还记得当时的想法,但我不想再体验当时的感觉。我不会在任何场景下对其进行廉价的诗化和感恩,最近写了很多过去的事情,主要是因为要和那个系统和那个系统中的我说拜拜。清算,如果你愿意的话。

真正失去的东西是没有痕迹的,一如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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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日一年

来日本一年了。

严格来说还有六天才满一年。去年10月9日的凌晨,在我和上海都还没有睡醒的时候,我乘春秋航空的飞机到了日本。昨天一起上课的人間・環境学研究科的女生问我,来日本有没有碰到太多困扰的事情。我说还好。你什么时候来的。去年的十月吧。那不是正好一年了。我愣了一下,说是啊。

非烟

我初一的时候对抽烟这件事既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感。这是因为当时我的生活中只有初三那帮成天在操场找茬斗殴的人渣抽烟,但同时史铁生也抽烟。史铁生在他的散文里写他们插队时候别无选择只能抽烟。反正烟也无法选择自己被谁抽,我并不怪罪它。

更为现实的理由是,当时我的脑子里总共只有两件事情。如何回家拿到手机和同龄的女生聊上一会儿天,还有如何把成绩再提一点。我的数学和英语没有什么问题,唯有语文的作文总是拿一个极为普通的分数,这实在是让我很不服气。所以我整天都在琢磨这件事情。不过直到我高中毕业离开那套评价体系,我才真正明白了它的游戏规则。可以说没有什么悟性。

我一本正经琢磨出的结果,就是我应该多看一点书。这一半是为了作文,一半是因为等公交的时候太闲了。从市一中回家很少有人走到书院街乘公交,一般都是爸妈在门口接走,或者骑自行车。我则总是一脸无辜地在公交站台等109,运气不好的时候会等上半个多小时。为了捱过那段毫无意义的时间,我选择坐在站台座椅的最左段,看史铁生的《男人·女人·残疾人》。行道树和我一样沉默不语。

我之所以还记得这本书,一半是因为它的名字,一半是因为在我开始看这本书以后,我经常能碰到另外一个等车的女生。她总是站在站台左边的站牌旁边。说实话,十一月以后不戴手套摊着书看,属于一种自我折磨。然而为了能够显得与众不同一些,这显然也值得忍耐。我之所以能够如此确信,是因为作为一种生物本能,人类也能够感受到来自他人的视线。

鉴于书院街附近只有一所小学和一所中学,除非她是半路从尚高之类的地方翘课出来玩,否则她大概是市一中的初三学生。虽然我一次也没见她穿过校服。我从九月开始就一直在乘车,她则是两个月之后才出现的,不过那以后就常常碰见。由于我是先来的,我实在不愿意把座位搬到座椅最右端。好在站牌和座椅之间的距离恰到好处,挤一挤能站下至少两个人。

一开始她和我一样也是一脸无辜的表情等车,她乘的车和我完全不同。而且我感觉她并不是一路乘到她家门口,而只是顺路搭一下公交车。因为她总是来什么车乘什么车,当然109之类不顺路的除外。12月以后她开始频繁地和朋友打电话,有时候议论老师,有时候谈到操场上的那些人渣。

实在运气不好的时候,她会抽一根烟。就像她满不在乎某些日子学校必须穿校服那样,她也满不在乎站台到底是否能抽烟。大约十年以前时代也没有那么严格,大家都并无所谓。我觉得我实在想抽,应该也能抽。毕竟我的成绩还可以,而我虽然悟性不好,但也明白按照这个系统的逻辑,反正只要成绩够好做什么几乎都可以。只是当时我满脑子一共只有两件事情,而且它们之间还总是发生战争,所以并没有太多的闲暇开拓新的兴趣。

我当然并不乐意抽二手烟,但也不乐意换座位。我总是坐在站台最左段的位置,她总是站在最左边的站牌旁边。回家的流程既然已经确定,对于一些小事也只能忍耐。公交车不像自行车或者父母的汽车,已经充满了足够多的不确定性。比如说你并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来,而一旦错过了一班车,动辄要寂寞地等上半个小时。到家太晚了父母还会担心。至少在等车的时候,关于身边是谁这件事,削减它的不确定性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不过我看不明白她抽什么烟,这主要是因为我对香烟的知识太过于匮乏。我只见过中华和黄鹤楼,十年以后会多一种韩国烟,不过也就仅此而已。剩下的所有品牌只能一并模糊地归类为“其他”。在她百无聊赖地抽着“其他”的时候,我曾经试图把这些时间有效地转化为“作文素材”。我试图在其中发现一种高尚的记叙文,后来发现这简直是徒劳。毕竟任何初一学生的作文里出现香烟二字,都是对批卷老师的极大挑战。一半是鉴于这种高风险,一半则是因为我逐渐觉得,总是抱有这种目的是一种没有名字的疾病。

在她和朋友的聊天里很少提起成绩,有时候是中午吃了什么或者晚上即将吃什么之类无关紧要的话题。对于满脑子只有两件事的我而言,这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不过那都是十二月份的事情。一月份我没怎么见过她。等到三四月的时候她还是来等车,不过好像已经没有手机打电话了。

我先前说只要成绩好做什么都可以,那是骗人的。至少我拿不到手机。这一半是因为我没有任何收入自己买一台,一半是因为我的成绩总是永远还不够好。使用手机的时间同时意味着努力的余地,因此家长总是选择把余地转化为现实。因此看书不仅是等车时候的消遣,也是回家以后适当的盾牌。我不知道她的盾牌是什么,可能已经从她身上被夺走了。毕竟初三的下半学期并不是一个温柔的时间段。

虽然我并没有收入买手机,但也有零花钱。可能她也是出于这种想法所以秘密地买上了烟。随着天气逐渐变暖,大家穿的衣服也逐渐变少。不过我总觉得她的时间停在了四五月。因为夏天来的时候她也还是穿着长袖。我应该说过,我当时脑子里只有两件事情,这也意味着我对时尚或穿搭一窍不通,或者说在当时的我看来穿什么衣服都差不多,只要舒服就可以了。然而夏天的长袖实在算不上太舒服的事情。当然我现在懂了。我说过我总是悟性太差了。

夏天的阳光漫无目的地照射着一切,汽车匆忙地从柏油路的这一端驶向那一段,反方向的车则从那一端驶向这一端。行道树不曾开口,但有风吹过的时候会松一口气。天气太热使得大脑开始混乱,产生路面在晃动的错觉。

期末的某一天她掏学生卡上车的时候从口袋里一并掏出了一块钱的纸币,显然她并没有意识到。所以我把它捡了起来。毕竟对于学生来说少一块钱可能就买不起烟了。第二天放学我不知道为什么比以往更着急地走向站台,为此出了一身汗。当我坐下的时候,我希望109路能恰到好处的晚些再来。不过109路从来没有准点过,所以其实不用太担心。

在更为低空的地方走过一朵行色匆忙的云,当我似看非看的时候我明白她今天也来等车了。因为作为一种本能人类的余光不管想不想看都能意识到事物的存在。那天我并没有带书,有些尴尬的握着那张皱巴巴的纸币。

在她百无聊赖地抽着烟的时候,我有些尴尬地向她说,你好这是你昨天掉的钱。她显然没有料到,有点像被npc突然搭话似的。我只好说呃你拿学生卡的时候掉出来了。她说呃好的谢谢,然后接了过去。

在我从来没有如此希望109路尽快的到来的时候,109路恰到好处的来了。我心怀感激地刷上学生卡一头扎进车里的冷空调,公交车关上门将车外的热气隔绝。行道树令人厌恶地不为所动,更为远空处的云层袖手旁观,引擎声盖过了一切。

之后那天是周五,我琢磨了一下放学走路回家的可能,又觉得太过于小题大做,还是老老实实地往车站走。不过那天她比我先到。我希望利用站牌和座位间的空隙悄无声息地经过,但是刚一走进计划就破产了。

昨天谢谢你。她说。然后从用食指拍烟盒把一根烟拍出一半。以一种反正我也不会抽的半挑衅姿态将烟盒斜对着我。由于热气马路看上去还是一上一下地在浮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太热了,我把烟拔出来夹在手里。她也拿了一根架在嘴边。就在她要点的时候,远处的车非常暴力地鸣了一声喇叭。至少在我的记忆里是这样的。我还是把烟夹在手里,这个时候9路来了,她没有点我的烟就上了车,她说拜拜。

临近中考有些家长会改变策略,开始接送子女上下学,因为这样能节省一些时间。时间等于努力的余地。一个显而易见的公式。

周末结束我照例走向站台,几乎无缝地不情愿地上了公交车。我说过公交车的不确定性太大了,不是什么好事。周二我依然去,但是不能确定她是不是早就上了车。总之那个礼拜非常倒霉,因为那是中考前的最后一个礼拜。

那个学期结束我调整了策略,觉得光看书也没什么意思。于是我开始擅自写一些东西。据说路遥写《平凡的世界》的时候从早到晚都在抽烟,所以去世也比较早。但我觉得我也不是真的为了拿分数才写的,我只是想写就写了。

这也是骗人的,如果当时有手机的话,我想我什么也写不出来。

如果初中的朋友看了有违和感,那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所有这一切都是我编的。